第218章:破局与沉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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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家坪原料危机的暂时平息,像一阵强心剂,让姜家坳合作社上下紧绷的神经松弛了片刻,但凌霜没有。她很清楚,依靠提高收购价和人情维系的关系依然脆弱,成本压力是实实在在的。要想真正站稳脚跟,必须提升产品自身的竞争力和抗风险能力。她的目光,投向了合作社那间略显简陋的酱房和包装车间。突破口,就在产品本身上。
“保质期”和“便携性”,成了凌霜嘴里最常出现的两个词。真空包装机解决了部分问题,但针对酱料这类水分和油脂含量较高的产品,如何在长途运输和更长时间的货架摆放中保持风味和安全性,是个更棘手的难题。现有的工艺,依赖高温灭菌和真空密封,但对风味有损伤,且保质期达到三个月后,口感下滑明显。
她把李叔和几个有经验的老师傅召集到一起,又把之前方师傅来指导时留下的笔记翻来覆去地看。
“方师傅提过,温度和时间是关键,但不能一味求高求长。”凌霜指着笔记上模糊的图示,“咱们得找到那个平衡点,既能把不该有的东西杀干净,又能尽量保住酱的本味。”
试验是枯燥而繁琐的。不同的灭菌温度曲线,不同的冷却方式,添加天然香辛料辅助防腐的可能性,甚至包装材料的阻隔性……变量太多。一连十几天,酱房里灯火通明到深夜。大锅里熬着不同配比的酱料,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混合的、有时甚至有些怪异的气味。李叔带着人守着灶台,汗流浃背地记录着每一锅的温度变化和时间。凌霜几乎住在了酱房,头发、衣服上都沾满了洗不掉的酱香味,眼睛因为熬夜布满了血丝,但眼神却异常明亮。
失败是家常便饭。一锅酱因为温度没控好结了焦糊,废了;另一锅灭菌时间过长,失去了鲜活的香气,变得沉闷;还有一批因为冷却太慢,虽然没变质,但口感变得软烂。每次失败,凌霜都带着人一起复盘,分析原因,调整参数。她没有责怪,只有冷静的分析和下一次尝试的指令。这种务实和专注,感染了所有人。
转机出现在一个雨夜。那天试验又失败了,大家情绪都有些低落。凌霜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,忽然想起方师傅闲聊时提过一嘴,说有些老酱园会用“阶梯降温”的法子,让酱体慢慢适应温度变化,可能对保形保味有帮助。这个说法很模糊,没有具体操作指南。
“阶梯降温?”李叔皱着眉,“咋个阶梯法?”
“试试看。”凌霜没有丝毫犹豫。她让人调整了那口最大的夹层锅,尝试在灭菌后,不立即用冷水冲淋,而是先让酱体在锅里自然降温到一定程度,再用温水缓慢冷却,最后才用冷水定型。同时,她调整了炒制时几种香辛料下锅的顺序和时间,试图用它们自身的抗氧化性来辅助保鲜。
过程很慢,需要极大的耐心。那一晚,所有人都没睡,守着那锅酱,像守着即将出生的婴儿。当酱体最终冷却完成,装入特制的、阻隔性更好的铝箔包装袋,抽真空封口后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
凌霜拿起一袋,隔着袋子捏了捏,酱体质感紧实。她剪开一个小口,浓郁而纯正的酱香立刻涌出,没有高温长时间灭菌后那股沉闷的“熟过头”的味道。她用小指蘸了一点,放进嘴里。咸、鲜、香、辣,层次分明,香菇的嚼劲也保留得很好,几乎和刚炒制出来时相差无几。
“成了?”李叔紧张地问。
凌霜没说话,又仔细品了品,眼中终于绽放出这段时间以来最亮的光彩。她用力点了点头,声音因为激动有些沙哑:“味道……对了!”
接下来是更严格的测试。这批试验品被分成几组,放在不同温度环境下观察。一周,两周,一个月……口感、风味、卫生指标都保持稳定。两个月后,打开一袋,香气依然诱人,口感几乎没有变化。保质期延长到六个月的目标,看到了清晰的曙光!
消息传开,合作社沸腾了。这不仅意味着产品能卖到更远的地方,更意味着竞争力的巨大提升。凌霜立即组织人手,将新工艺固化下来,形成标准操作流程。同时,她设计了几款容量更小、包装更精致、更适合作为旅游特产或礼品的“便携装”。看着生产线上一袋袋、一盒盒崭新的产品,凌霜感到一种久违的、实实在在的成就感。这不仅仅是技术的突破,更是她带领团队,在困境中硬生生闯出的一条生路。
就在凌霜为技术突破欢欣鼓舞时,徐瀚飞正深陷另一场身心俱疲的漩涡。
林婉儿牵线的那笔短期高息贷款,像一剂猛药,暂时止住了徐家纺织厂失血的态势,结清了部分最紧急的欠款,安抚住了躁动的工人。但药性极其凶猛。高昂的利息像一条毒蛇,缠绕在厂子脆弱的脖颈上。更让徐瀚飞窒息的是,这笔贷款将他与林婉儿,乃至她背后的家族,更紧地捆绑在了一起。
作为“答谢”,也或许是某种“规矩”,徐瀚飞不得不出席由林婉儿表哥——那位信合信贷科的“恩人”——组织的饭局。地点是县里新开的一家、装修得金碧辉煌的酒店包间。桌上摆满了徐瀚飞叫不出名字的珍馐,酒是价格不菲的名牌。
在场的人,除了林婉儿兄妹,还有几个穿着体面、言辞圆滑的男人,是县里其他一些部门的“头头脑脑”,以及两个打扮妖娆、眼神活络的年轻女子。徐瀚飞穿着不合身的、临时买来的西装,坐在其中,像个误入异域的囚徒,浑身不自在。
“瀚飞,来,敬王科一杯!这次多亏王科帮忙!”林婉儿的表哥,一个面色红润、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,端着酒杯,热情地招呼。
徐瀚飞勉强挤出笑容,端起面前那杯晶莹剔透的白酒。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,带来灼烧感,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,只有一种冰冷的屈辱。他不得不学着别人的样子,说着言不由衷的奉承话,陪着笑脸,一杯接一杯地喝。耳边是各种他插不上嘴的、关于项目、关系、利益的谈笑,夹杂着低俗的段子和女伴娇嗲的笑声。
林婉儿坐在他旁边,应对自如,巧笑嫣然,不时用公筷给他夹菜,低声在他耳边说几句“放松点”、“都是朋友”,姿态亲昵自然。在外人看来,他们俨然是一对。徐瀚飞却觉得她的每一次触碰,都像针扎一样。他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,想起她私下里那些算计的眼神,再对比眼前这虚伪的热闹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酒过三巡,场面更加不堪。有人开始搂着女伴猜拳行令,有人吹嘘着自己的“能耐”。徐瀚飞借口上厕所,逃也似的冲出包间。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,他大口喘着气,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潮红、眼神迷茫、领带歪斜的自己,一阵强烈的恶心涌上喉咙。他冲进隔间,剧烈地呕吐起来,吐出的不只是酒水,还有满腔的苦涩和自我厌恶。
他想起几年前,刚和凌霜确定关系不久,他们也在县里的小饭馆吃过饭。点的都是家常菜,喝的是便宜的啤酒,聊的是合作社的发展,村里的趣事。凌霜的眼睛亮晶晶的,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。那时他虽然不富裕,但心里是踏实的,干净的。
而现在……他身处觥筹交错的盛宴,心里却是一片荒芜。他用尊严和原则换来的,是什么?是一个苟延残喘的烂摊子,是一身甩不掉的债务和人情,是离那个相信技术、相信勤劳致富的自己越来越远的距离。
回到包间,气氛更嗨了。林婉儿的表哥喝得满面红光,拍着徐瀚飞的肩膀,喷着酒气:“瀚飞老弟!以后……跟着哥混!有林妹妹这层关系,在县里,保你……吃香喝辣!”
徐瀚飞麻木地笑着,端起酒杯。酒精开始发挥作用,头脑变得昏沉,周围的喧嚣渐渐模糊。他看着眼前扭曲的笑脸,听着空洞的喧嚣,感觉自己正在不断下沉,沉入一个光怪陆离、无法呼吸的深渊。旧日那个在车间里钻研图纸、在信里与凌霜畅谈理想的青年,像一个模糊的剪影,正迅速被眼前的虚浮与黑暗吞噬。
这一夜,凌霜在实验室的灯光下看到了事业突破的曙光;而徐瀚飞,则在杯晃交错中,沉入了更深的迷失。破局与沉沦,在同一个夜晚,于平行时空里,无声上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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