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0章:无助的凌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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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县招待所无功而返,凌霜觉得踩在脚下的不是坚实的水泥地,而是松软的、不断下陷的流沙。秋阳依旧高悬,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,只有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。商业上的明枪暗箭,她可以咬牙硬扛,可这种来自“上面”的、模糊却又无处不在的排挤和否定,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。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,或者更糟,是打在一堵看不见却异常坚固的墙上。
回到公司,院子里依旧忙碌。晾晒场上的菇需要翻动,包装车间的机器在响,空气里混杂着熟悉的、令人安心的劳作气息。可凌霜穿过院子时,总觉得有几道目光悄悄追随着她,带着探究,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她知道,订单被砍、原料涨价、流言四起,这些事瞒不过公司里的人。大家只是不敢问。
她强打精神,先去了酱房。李叔正带着人清洗大锅,准备下一批的生产,见她进来,停下了手里的活。
“霜丫头,招待所那边……咋说?”李叔看着她,眼里是藏不住的忧虑。
凌霜摇了摇头,声音有些干涩:“不太好。订单减半,另一半也悬。说是要优先采购有‘国企背景’的。”
李叔手里的刷子“哐当”一声掉进铁锅里,脸色变了变,想骂句什么,又憋了回去,最后只重重叹了口气:“这帮人……就知道看牌子!咱们的东西哪点比‘老干香’差了?”
“质量我们不差,”凌霜看着锅里尚未洗净的酱渍,像是在对自己说,“差的是别的。”
从酱房出来,她又去了财务室。李会计正对着账本和计算器发愁,见她进来,连忙站起来。
“凌总,李家坪那边提价后的新报价过来了,按这个算,下个月原料成本要增加百分之八。招待所的订单如果再丢一半……”李会计没说完,但意思很明显,资金会更紧张。
“我知道。”凌霜打断他,不想再听具体的数字,那只会让压力更具体,“先按新价预备着,招待所那边……我再想办法。我们的流动资金还能撑多久?”
“如果不接新的大单,只维持现有生产规模,再压缩一些非必要开支,”李会计飞快地心算了一下,“大概……两到三个月。前提是货款能及时回笼。”
两三个月。听起来不短,但在瞬息万变的市场和暗处不断的挤压下,这个时间就像沙漏里的沙,流逝得飞快。凌霜感到一阵眩晕,她扶住门框,稳了稳心神。
“凌总,你脸色很不好,要不要休息一下?”李会计关切地问。
“没事。”凌霜摆摆手,转身离开。她不能休息,也没地方休息。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,关上门,隔绝了外面的声音。狭小的空间里,只剩下她一个人,和那无边无际的、沉甸甸的压力。
她坐到椅子上,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抽屉上。那里面锁着那些该死的照片,锁着徐瀚飞愤怒的脸,也锁着她破碎的信任和骄傲。她需要有人商量,需要有人帮她分析这错综复杂的局面,需要有人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走。以前,这个人永远是徐瀚飞。哪怕他不在身边,一封信,一个电话,他冷静理智的声音和条分缕析的建议,总能像定海神针一样,让她慌乱的心安定下来。
可是现在……
她想告诉他,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,不是简单的市场竞争,而是来自“上面”的偏见和排挤,是林婉儿(她几乎可以肯定)利用家族资源在系统内的打压。她想问他,该怎么办?是硬扛,还是想办法迂回?该找谁疏通关系?该怎么应对那些“国企优先”的论调?
她甚至……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点安慰,哪怕只是一句“别怕,会有办法的”。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就像野草般疯长,压过了自尊和受伤的情绪。她太累了,累得几乎想要放弃。也许……也许该低一次头?也许电话打通了,他会听她说?也许那些照片的误会,可以借此机会说开?
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加速,手心微微出汗。她拿起桌上的电话,手指颤抖着,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——徐瀚飞老家的电话。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,每一声都敲在她的心上。她紧张地屏住呼吸。
响了七八声,就在她以为没人接、几乎要放弃时,电话被接起了。传来的却不是徐瀚飞的声音,而是一个略显苍老、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女声,应该是徐母。
“喂?找哪个?”
凌霜的心猛地一沉,准备好的话堵在喉咙里。“阿……阿姨,是我,凌霜。瀚飞哥……他在吗?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这短暂的沉默让凌霜的心揪紧了。她能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冷淡,甚至是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。
“是凌霜啊。”徐母的声音很平淡,没有往日的热络,“瀚飞不在,去厂里了。你找他有什么事吗?”
“我……我有点事,想跟他商量一下。”凌霜艰难地说,语气不自觉地放软,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恳求。
“商量事啊……”徐母拖长了语调,“他现在忙得很,家里厂子一团糟,他爸身体又不好,天天脚不沾地。你有什么急事吗?不是特别急的话,要不晚点再打?或者……跟我说说?”
跟我说说?凌霜听出了那话里的敷衍和距离感。徐母的态度,印证了她的猜测,那些照片,徐家人都看到了,而且相信了。她感到一阵冰冷的绝望。
“也没……没什么特别急的。”凌霜的声音低了下去,最后一丝勇气也消散了,“那……那我晚点再打吧。阿姨,您和伯父多保重身体。”
“嗯,有心了。”徐母淡淡地应了一句,便挂了电话。
听筒里传来忙音。凌霜握着话筒,呆呆地站在原地,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。最后一丝希望,也破灭了。他不方便接电话,或者……他根本不想接。而他的家人,已经将她视为了需要防备甚至厌弃的外人。
孤独感像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她淹没。她放下电话,缓缓坐回椅子上,双臂环抱住自己,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。窗外,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,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远山,又要下雨了。
她想起自己当初一无所有,带着十几个人办合作社时的情景。那时也难,可心里是热的,是充满希望的,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做对的事,而且,有他在远方看着她,支持她。现在,公司做大了,厂房有了,设备新了,可她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孤独,都无助。外有强敌环伺,内有资金之忧,而曾经最坚实的后盾,已然崩塌。
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,模糊了视线。她不想哭,觉得软弱,可眼泪就是不听话。她死死咬着嘴唇,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,只有肩膀在无声地剧烈颤抖。无助、委屈、失望、还有深入骨髓的疲惫,像一只巨手,扼住了她的喉咙,让她几乎窒息。
不知过了多久,敲门声轻轻响起。门外传来桂花小心翼翼的声音:“凌总,您在里面吗?该吃午饭了。”
凌霜猛地惊醒,慌忙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,深吸了几口气,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:“我……我有点事,你们先吃,不用等我。”
“哦……好。”桂花的脚步声迟疑地远去了。
凌霜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。雨点开始稀疏地落下,打在玻璃上,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。她不能倒下。公司几十号人等着她发工资,等着她找销路。李家坪的乡亲还在观望,县招待所的订单还没有完全失去,林婉儿在暗处虎视眈眈……她没有时间悲伤,没有资格脆弱。
她打开抽屉,拿出那份“鼎信投资”的方案,又看了看,然后,慢慢地、坚定地,将它撕成了两半,扔进了废纸篓。靠别人,终究是靠不住的。尤其是来历不明的“别人”。
她重新坐回桌前,铺开纸笔。既然无法从别处获得支持,那就自己想办法。她开始列清单,一条一条,写目前面临的所有问题,以及她能想到的所有可能的解决方法,无论多么困难,多么渺茫。
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,伴随着窗外渐渐沥沥的雨声。她的眼神,从最初的茫然无助,慢慢变得沉静,继而凝聚起一丝不肯认输的倔强。眼泪已经干了,只剩下冰冷的决心。既然无人可依,那就独自成军。只是心底那片荒原,在雨声中,愈发空旷寂寥,寒意彻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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