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2章 胜者退场,薛恨再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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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章 胜者退场,薛恨再现
「啪!」
尸体坠地,谭飞死了。
一群鹰爪门的弟子迅速自风雪中走出,围著尸体齐齐跪下,神情悲戚黯然。
练幽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眼中的狠厉凶邪渐渐收敛。此时此刻,他好像前所未有的平静,并没有所谓战胜敌手后的喜悦,也没有对将来的畏惧,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明了。
他此行,本就不是为了胜利。
他是为了证己心,是为了自己的道。
一口带血的唾沫,吐在了霜雪中。
练幽明走到墙根下,将那枚令牌捡了起来,这东西兴许还有别的用处。依著谭飞的说法,他们那些八旗勋戚似乎有些不安份,而且其中只怕不乏武道高手。
「残存余孽,死不足惜。」
他轻轻呢喃了一句,脸上只有残酷的冷笑。
看来有些人没有被清算干净啊。
「那就我来。」
练幽明仰头深吸了一口气,又呼出一口气,滚烫的气息好似烟云般从口鼻里溢出,喘息声粗重如吼,剧烈起伏的胸膛也在一点点平息下去。
只是好似觉察到什么,他凝目眯眼,看向那些剩余的鹰爪门弟子,还有一众杂七杂八的门派。迎著那一道道或是惊怒,或是怨恨,亦或是畏惧震怖的眼神,练幽明轻声道:「你们活腻味了?」
一丘之貉,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这时,八极门的人过来了。
这些人虽说吃惊于练幽明狠辣凶残的打法,但眼里全都透露著兴奋。
谢若梅也跑了过来,神情紧张,拉著练幽明不住上看下看,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命的伤势,又拿出手帕擦擦少年流血的嘴角。
「小子,别太狂妄。这一战只是前戏,要命的还在后头呢,等你闯街的时候,我们再会会你————不急,快得很。」
有人怨恨冷笑,放著狠话。
练幽明安抚了小姑娘,正想回嘴,却被庄稼汉大叔一把搂住了肩膀,「哈哈,好小子,我那一手乌龙翻身牛逼不?用的不错————先不管他们,咱们先回八极门。」
大叔边说还边把谭飞那件大氅不动声色的塞进了练幽明怀里。
胜者退场,败者落幕。
练幽明转身跟著一群人迈进了风雪中。
只说一回到八极门,老人便搬来一个炭盆,又煨了一坛老酒,从怀里取出一粒蜡封的老药,用酒液化好,最后让庄稼汉大叔守在边上。
「这是干什么?」
练幽明被老人按著坐下。
庄稼汉大叔嘿嘿一笑,搓了搓宽厚的手掌,「当然是给你疗伤了。」
练幽明笑道:「我好得很。」
老人一翻白眼,「好个屁。」
说话间,便在练幽明的腰肋轻轻一按。
「嘶!」
练幽明的脸色霎时惨白,整个人都哆嗦不停。
老人没好气地道:「你当武夫厮杀是过家家呢。那谭飞可是暗劲高手,你挨了他那么多招,表面上瞧著没什么状况,可暗劲内发,力透皮肉筋骨,或许你皮糙肉厚能一时无事,但等你岁数稍大,气血一衰,这些可就是要命的旧伤暗疾。」
解释完,老人便离开了。
屋里就只剩下练幽明和谢若梅,和那庄稼汉。
庄稼汉大叔顺嘴接话道:「武夫的散功大劫听过吧,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些暗伤,不可大意————我叫吴九。哈哈,看你小子顺眼,咱们就不论武门辈分了,反正你也无门无派,喊我九叔或是九哥都行。」
吴九说著话,已迫不及待地用双手蘸了黄酒,又在手心里搓了搓,接著不怀好意的怪笑一声,满是老茧的右手悄然按在了练幽明的背上,然后往下狠狠那么一捋。
「我————唔!」就是刚才历经惨烈恶战都没变脸的练幽明,在这一捋之下,突然双眼暴突,牙关紧咬,浑身一个激灵,额角青筋都一根根冒了出来,像是被铁刷刷了一下,「艹!」
吴九眯眼笑道:「让你小子坑我。忍著点,我这是以内劲揉散药力,撑不住可以叫出来,你九叔我最喜欢听的就是惨叫。」
一旁的谢若梅也瞧得心惊肉跳,不住给练幽明擦著冷汗。
再看吴九右手捋过的地方,原本看似完好的皮肉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数道乌青瘆人的淤痕。
「这便是暗劲击打出的内伤,此时被酒气和老药一催,气血活跃,便能由暗化明,自己显现出来————忍著点。」
吴九边说边抬手,一双大手在练幽明的身上左推右捋,上下刮擦,掌心一过,立见少年铜皮似的上身冒出一道道红印,而那些红印里又有一块块大小各异的淤伤,逐一显现。
太多了。
少说十几二十处。
最严重的,还得属谭飞最后拿捏软肋那一下,劲透骨缝,这会儿被老酒一催,立马浮现出三个像是墨点般的乌青指痕,连同周围的筋络血管都一根根冒了出来,似是蛛网一般。
练幽明疼得是冷汗淋漓,脸色惨白一片。
「谢丫头,你先出去,我得把这小子裤子扒下来看看下身有没有什么暗伤,万一伤了要害,搞不好以后得————」
吴九话没说完,就被练幽明咬牙切齿的打断道:「裤子就不用扒了,我抽空自己来。」
谢若梅小脸通红,只能自己低著头快步走了出去。
等小姑娘出了门,吴九才收了嬉笑,眼神一正,「小子,谭飞和你交手时有没有说过什么?我看你俩聊了几句啊。」
练幽明轻轻吞吐著气息,收敛著毛孔,防止体热外散,嘴上也不遮掩,慢条斯理地道:「他说会有什么八旗勋戚来找我报仇的。」
吴九漫不经心地道:「哼,一群贼心不死的余孽。这都什么时代了,还想著翻天覆地,死不足惜。」
吴九当然不觉得谭飞和练幽明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,但谁还没有自己的秘密,眼前少年能孤身连毙谭飞师徒四人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。
况且李大也招呼过,这孩子出身没问题。
暗伤显现出来,自然就好办了。
吴九双掌揉推,虎口轻捋,捋顺著气血筋络,同时也化解了那些暗劲。
「你可不要大意,如今鹰爪门虽然败了,但闯街可是有九轮恶斗。其中我八极门和其他三个门派都能放个水,就你今天这番表现,那三家只要不是傻子,绝不会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得罪你这么一个心黑手狠的人,兴许还能和你搭搭手,送你一些名声————我师父已经游说他们去了。」
练幽明问,「那剩下的五家呢?」
吴九冷笑道:「剩下的五家和鹰爪门是一丘之貉,应该没打算放你活著离开沧州。所以,往死了打,别留手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
鹰爪门。
大雪未停,院中的厅堂内,谭飞师徒四人的尸体被一字摆开,盖著白布。
气氛有些沉凝,一众鹰爪门弟子都披麻戴孝,跪在堂前。
除此以外,还有一位须眉皆白的老者和两位中年大汉坐在一旁的大椅上。
三人面沉如水,不发一言。
自当年鹰爪门门主神秘失踪,门内弟子也都是各自离散,有的另寻他处,有的投了白莲教,还有人干脆投身行伍。
而门中有名有姓的几个宿老,不是远走他乡,便是寿终正寝,经营到如今,已经成了谭飞的一言堂。
如今谭飞一死,群龙无首,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。
至于这三人,可不是鹰爪门的人。白须老者姓敖,是「花拳门」的一位宿老,而剩下的两人不但穿著一模一样,连长相都极为相似,都是「燕青门」的高手。
「敖师伯,两位师叔,我师父师弟们尸骨未寒,现在招牌都被砸了,你们可要替我鹰爪门主持公道啊。」
老者神情僵硬,斜眼一睨,不冷不热地道:「你这一声师伯」是要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啊。签了生死状,四个打一个都没赢,技不如人,你让我们怎么出面?你当八极门的那些人在等什么呢?就等咱们坏规矩,你敢冒头,立马就有由头收拾你,到时候对付的就不是那小子了,李大搞不好都能蹦出来。」
燕青门的两尊高手异口同声地道:「那就只能等他闯街的时候再动手了。这小子不是善茬,仇已经结了,绝不能让他活著离开沧州。」
堂内众人正在商讨著对策,不想门外风雪中悄然响起了一个脚步声,还有一道不屑至极的轻蔑笑声。
「呵呵,你们这些人,真是一如既往地不长进。」
堂内众人听到这话顿时怒目而视,循声望去。
「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在这儿大放厥词,你————」
可等那说话的人走出来,在场所有人又都变了脸色。
卷荡的风雪中,一名青年顶著一副木讷无波的嘴脸慢慢踱步而入。
来人的脸皮蜡黄如铜,尽管没有表情,但一对眼珠子正在眼窝里骨碌乱转,左右拨动,好像他全身上下就眼珠子会动。
这一动,黑白分明的眼瞳里登时透出鲜活、邪气、凶戾,以及一丝令人头皮发麻的癫狂。
青年身形高瘦,双肩骨架宽大,撑著一件青绿色的棉衣,就好像一只勾魂无常,静悄悄的杵在那儿,看的人心底发毛。
「薛恨?你竟然还敢回沧州。」
来人赫然就是薛恨。
薛恨面无表情,耷拉著眼皮,慢吞吞地道:「都滚开,我今天来只想找一件东西,没心思和你们动手。」
一面说著,薛恨一面走到了谭飞的尸体前,足尖一勾,便撩开了白布,目光随意一瞟,最后落在了尸体的两只靴子上。
在众目睽睽之下,薛恨将那靴子一脱,也不见半点嫌弃,伸手摸过皮靴内壁,居然摸出来一面质地怪异的牌子,以及一封信。
薛恨拿起东西转身就走,好似屋内的一群人都是摆设。
看到那面令牌和那封信,花拳门和燕青门的三个人都坐不住了。
「把东西留下!」
薛恨闻言步伐一住,双肩未动,脖颈却在一点点回转,好似鹰视狼顾一般,回望三人,恶气滔天。
「你们要找死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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