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:血色嫁衣
城南,锦绣家园小区。
凌晨两点的居民楼在夜色中静默,唯有七楼一户窗内透出灯光。警戒线从楼前一直拉到电梯口,警灯旋转着将楼体映出红蓝交替的光影。
秦风推开车门,深秋的夜风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。空气中隐约有血腥味。林瑶提着勘察箱跟在他身后,两人快步走进单元门。
“死者苏晓梅,二十八岁,独居。报警人是楼下邻居,说听到楼上传来争吵和摔东西的声音,持续了大概十分钟,之后一声尖叫,就安静了。”辖区民警小陈边引路边介绍,“邻居上楼敲门没人应,就报了警。我们到的时候门锁着,找开锁公司开的门,一进去就……”
电梯停在七楼。走廊里已经站了几名警察,703室房门敞开,灯光惨白。
秦风戴上鞋套和手套,走进房间。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,装修简约现代,但此刻客厅一片狼藉。茶几翻倒,玻璃碎片洒了一地,抱枕被撕裂,羽毛飘在空中。墙上有喷溅状血迹,呈放射状散开。
主卧门口,一具女性尸体仰面倒地。她穿着红色嫁衣——真正的、中式传统的大红嫁衣,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。嫁衣崭新,在灯光下红得刺眼。死者长发披散,脸上化着精致的新娘妆,唇色鲜红。但颈部一道深深的割痕破坏了这份诡异的美感,鲜血染红了嫁衣的前襟,在地板上蔓延成暗红色的血泊。
秦风蹲下身,仔细观察。死者眼睛圆睁,瞳孔扩散,表情惊恐。左手手指有断裂,指甲缝里有皮屑和纤维。右手紧紧攥着一块布料,是红色嫁衣的碎片。
“死亡时间?”秦风问。
“初步判断是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。尸僵刚开始形成,角膜轻度浑浊。”林瑶戴上手套,小心地检查尸体,“颈动脉被割断,是致命伤。伤口边缘整齐,凶器应该是很锋利的刀具,可能是匕首或剃刀。但现场没有找到凶器。”
秦风站起身,环视客厅。打斗痕迹明显,但有些地方不对劲——翻倒的茶几是朝一个方向倒的,抱枕的撕裂痕迹也很规律,像是故意制造的混乱。
“现场被伪装过。”秦风指着墙面,“你看这些血迹,喷溅方向不自然。如果是割喉,血迹应该呈扇形向前喷溅,但这里的血迹分布太均匀了,像是有人故意甩上去的。”
林瑶点头:“死者指甲缝里的皮屑,可能是抓伤了凶手。已经取样了,回去做DNA检测。”
“那块布料呢?”
“是从嫁衣上撕下来的,可能是搏斗中撕破的。但嫁衣是全新的,布料很结实,要撕下一块需要不小的力气。”
秦风让技术科仔细勘查现场,特别是血迹分布、指纹、鞋印。他走进卧室,这里相对整洁。床上铺着红色床单,摆着两个绣花枕头,梳妆台上放着化妆品和首饰盒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,照片中的苏晓梅穿着白色婚纱,笑容灿烂,身边的新郎英俊挺拔。
“她结婚了吗?”秦风问跟进来的小陈。
“查过了,未婚。但有一个订婚对象,叫周文斌,三十二岁,是做IT的。已经通知他了,正在来的路上。”
秦风看着婚纱照,照片里的男人不是周文斌。也就是说,苏晓梅穿着嫁衣,但不是为现在的订婚对象准备的。
“照片里的男人是谁?”
“正在查,需要时间。”
秦风打开梳妆台的抽屉,里面有一些首饰、化妆品,还有一本日记。他小心地拿起日记,翻开最后一页。
“10月25日,他终于来找我了。他说他还爱我,要娶我。我该相信他吗?五年了,我一直在等这一天。可是文斌怎么办?他对我那么好……”
日记到此为止。日期是昨天。也就是说,昨天苏晓梅的前任来找过她,说要娶她。而昨晚,她就穿着嫁衣死在家里。
是前任杀的?还是未婚夫发现后报复?
“秦队,有发现。”技术科的小张在客厅喊道。
秦风走过去。小张指着电视柜下方:“这里有个隐藏的摄像头,微型无线的那种,很隐蔽。存储卡还在,但需要密码。”
摄像头?谁装的?苏晓梅自己,还是凶手?
“能破解吗?”
“需要时间,但可以试试。”
秦风让技术科尽快破解摄像头的存储内容。如果拍到案发过程,案子就简单了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冲进来,脸色惨白。他是周文斌,苏晓梅的未婚夫。
“晓梅!晓梅在哪里?!”周文斌看到尸体,双腿一软,跪倒在地,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昨晚还好好的……”
“周先生,节哀。”秦风扶他起来,“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您。”
周文斌被带到楼下警车里,捧着警察递来的热水,手还在发抖。
“昨晚您和苏晓梅联系过吗?”
“联系过……晚上八点多,我给她打电话,她说有点累,想早点睡。我说今天去看她,她说不用,明天再见。”周文斌哽咽道,“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,请柬都印好了……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“苏晓梅最近有什么异常吗?或者,和谁有过矛盾?”
“没有……她很温柔,从不和人吵架。就是最近……”周文斌犹豫了一下,“她前男友上周联系过她,她跟我说了,我说相信她,让她自己处理。”
“前男友叫什么?长什么样?”
“叫陈磊,和她大学时谈的,分手五年了。我见过照片,就是她卧室婚纱照里那个男人。”
果然。秦风继续问:“陈磊为什么突然联系她?”
“他说忘不了她,想复合。晓梅拒绝了他,但他一直纠缠。上周还找到晓梅公司,送花送礼物,晓梅很困扰。”
“苏晓梅穿嫁衣的事,您知道吗?”
“嫁衣?”周文斌茫然,“什么嫁衣?我们定的婚纱是西式的,白色的,没有中式嫁衣。”
秦风心里一沉。苏晓梅穿的不是为周文斌准备的嫁衣,而是为陈磊准备的?她真的想复合?
“陈磊现在在哪?”
“不知道。晓梅说他去了外地,但昨天突然回来了,说要见她最后一面。晓梅心软,就答应了。”
昨天,陈磊来找苏晓梅,说要娶她。当晚,苏晓梅穿着嫁衣被杀。陈磊的嫌疑最大。
“有陈磊的联系方式吗?”
“有,我发给你。”周文斌拿出手机,找到号码。
秦风立即让人追踪陈磊的下落。同时,他回到现场,查看技术科的进展。
“秦队,摄像头破解了!”小张兴奋地说。
秦风凑到电脑前。画面显示,昨晚十点四十五分,门开了,一个男人走进来。身高一米七八左右,穿着深色外套,戴着帽子和口罩,看不清脸。苏晓梅从卧室出来,看到他,愣住了。
“你怎么来了?不是说明天见吗?”苏晓梅的声音。
男人摘下口罩——是陈磊,和婚纱照上的人一样,但更沧桑。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苏晓梅:“我等不及了。晓梅,跟我走吧,现在就走。”
“你疯了?我已经订婚了,下个月就结婚。”
“那又怎样?你爱的是我,一直都是我!”陈磊抓住苏晓梅的肩膀,“这五年我每天都在想你,我后悔了,真的后悔了……”
“放开我!陈磊,我们已经结束了!”
两人争执起来。陈磊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,抵在苏晓梅脖子上:“跟我走,不然我就杀了你,再自杀。我们不能在一起,就一起死!”
“你疯了……”苏晓梅脸色惨白。
“我是疯了,为你疯的。”陈磊表情扭曲,“穿上它,我为你准备的嫁衣。今晚,我们就结婚。”
他强迫苏晓梅进卧室,几分钟后,苏晓梅穿着红色嫁衣出来,表情麻木。陈磊看着她,突然笑了:“真美,我的新娘。”
然后,他毫无预兆地挥刀,割向苏晓梅的脖子。
苏晓梅瞪大眼睛,倒地。陈磊跪在她身边,抚摸她的脸,低声说着什么。接着,他开始伪造现场,翻倒茶几,撕裂抱枕,甩血迹。最后,他从苏晓梅手中扯下一块布料,装进口袋,离开了。
时间显示:昨晚十一点二十分。
“是陈磊。”秦风关掉视频,“发布通缉令,全城搜捕陈磊。他可能还在临江。”
“是!”
秦风走到窗边,看着凌晨的城市。又一个为情所困的悲剧。爱到极致,就成了毁灭。
手机响了,是周振国。
“秦风,案子有进展吗?”
“有,凶手确认了,是死者的前男友陈磊。有视频证据,正在追捕。”
“好,尽快抓到人。这个案子影响很坏,媒体已经盯上了。”
“明白。”
挂断电话,秦风感到一阵疲惫。每次办这种情感纠纷引发的命案,都让人心情沉重。爱情本该美好,却成了杀人的理由。
“想什么呢?”林瑶走过来。
“在想,人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。”秦风轻声说,“五年的感情,分手了,本可以各自安好。却因为放不下,最终变成这样。”
“执念太深,就成了心魔。”林瑶看着窗外的夜色,“陈磊放不下苏晓梅,苏晓梅放不下过去。两个人都被困住了。”
“如果苏晓梅果断拒绝,如果陈磊早点放下,悲剧就不会发生。”
“但人生没有如果。”林瑶转头看他,“我们能做的,就是抓住凶手,给死者一个交代,也警示生者。”
秦风点头。是啊,刑警的职责就是揭开真相,维护正义。至于人心,那是个更复杂的领域。
“对了,你妈那边的饭局,定了吗?”秦风问。
“定了,周六晚上六点,我家。这次你可不能再放鸽子了。”林瑶微笑。
“这次一定去。”秦风认真道。
“那我等你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。在这个充满悲剧的职业里,能有一份温暖和理解,是难得的慰藉。
凌晨四点,陈磊在火车站被抓获。他买了去外地的车票,但还没上车就被警察按住了。被捕时,他手里还攥着从苏晓梅嫁衣上撕下来的那块布料。
审讯室里,陈磊出奇地平静。
“人是我杀的。我认罪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爱她。”陈磊笑了,笑容凄凉,“五年了,我每天都在后悔,为什么要和她分手。我试过忘记她,但做不到。看到她订婚的消息,我快疯了。我不能让她嫁给别人,她是我的,永远都是。”
“所以你杀了她?”
“对,既然生不能在一起,那就死在一起。我本想杀她后自杀,但……”陈磊顿了顿,“但我怕了。我不敢死。我是个懦夫。”
“你知道这是死刑吗?”
“知道。但无所谓了,没有她,活着也没意思。”陈磊闭上眼睛,“枪毙我吧,让我去陪她。”
秦风合上记录本。这个案子结束了,但心情依然沉重。
走出审讯室,天快亮了。秦风站在走廊窗前,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。
“又是一天。”林瑶走到他身边。
“嗯,又是一天。”秦风说,“走吧,回去写结案报告。”
“我帮你。”
“谢谢。”
两人并肩走向办公室。窗外,城市在晨光中苏醒。新的一天,新的生活。
但刑警的生活,永远在罪与罚之间穿梭。
秦风知道,这就是他的选择。
无论前方有多少黑暗,他都会带着光,一路前行。
手机又响了,秦风看了一眼,苦笑。
“又有案子?”
“嗯,城东发生一起离奇死亡,死者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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