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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:地火熔蛊


暮春的风裹着桃瓣吹过青石板时,陆渐尘正蹲在镇口茶摊前,盯着摊主手里的粗陶碗发呆。碗里的茶梗浮起来又沉下去,像极了他最近紊乱的内力——自上回在湖州城外强行催动血脉击退追兵后,丹田处总像埋着团未燃尽的火,稍一运功就烧得经脉发疼。兰音坐在他旁边的竹椅上,乌木杖斜靠在腿边,耳坠上的银铃随着风晃出极轻的响,她忽然侧头,指尖轻轻碰了碰陆渐尘的手背:“阿尘,有人在看我们。”

陆渐尘猛地回神,顺着她的视线望去。巷口的老槐树底下,一个穿藏青短打的汉子正盯着他们,见陆渐尘看来,立刻低下头去挑担子,竹筐里的青菜叶子抖得厉害。他摸了摸左眉骨的疤痕——那道浅疤最近总发烫,像在提醒他麻烦没走远。王掌柜说这“青竹镇”最近不太平,有村民接连失踪,传闻是后山矿洞里的“地火熔蛊”作祟,可陆渐尘更在意的是,王掌柜偷偷塞给他的纸条上写着:“东岛的人,在矿洞外转过。”

“去看看。”兰音站起身,乌木杖在青石板上敲了敲。她的步子很稳,可陆渐尘知道,她是靠耳坠里的小罗盘辨方向——自从在嘉兴遇到东岛的“听风卫”,兰音就把探路杖改了,里面加了能感知金属的磁石。他们顺着石板路往镇尾走,越靠近后山,空气里的硫磺味越重,路边的桃花树叶子都卷着边,像被火烤过。

村口的老祠堂前,几个妇人正抱着孩子哭。最边上的老太太头发全白了,手里攥着件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,见他们过来,扑上来抓住陆渐尘的袖子:“小相公,你是江湖来的吧?我家狗蛋昨天去后山找牛,到现在没回来……他们说矿洞里有地火,能把人熔成水!”兰音蹲下来,握住老太太的手,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——她学过医,能从脉象里摸出端倪。片刻后,她抬头对陆渐尘摇头:“不是地火,是蛊毒。她脉象里有热毒,应该是接触过什么虫子。”

天擦黑时,他们摸上了后山。矿洞的入口被荆棘封着,陆渐尘用青冥剑劈出条路,铁锈味混着硫磺味扑面而来。兰音从袖袋里摸出个瓷瓶,倒了点粉末在手上,轻轻一吹——粉末顺着风飘进去,瞬间亮起淡蓝色的光,像撒了一把星星。“是‘引火粉’,遇热会亮。”她解释,“矿洞里面有活物,呼吸带的热气能引它发光。”

越往里走,蓝光越亮。陆渐尘的手心全是汗,他攥紧青冥剑,指节泛白——上次这么紧张,还是在灵鳌岛看着石磊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。忽然,兰音抓住他的胳膊,乌木杖的尖端颤了颤:“停,前面有声音。”她闭上眼睛,耳坠的银铃绷得笔直,“是人的呼吸,还有……虫子爬的声音,很密。”

转过弯,眼前的景象让陆渐尘倒抽一口凉气。矿洞的最深处,十几根铁链拴着几个村民,他们的衣服被撕得稀烂,身上爬满了红色的虫子——那些虫子有拇指大小,壳上泛着金属光,啃咬时会流出淡黄色的液体,落在地上“滋滋”冒烟。旁边的石槽里装着半槽岩浆似的液体,一个穿黑劲装的汉子正站在石槽边,手里拿着个铜勺,往液体里扔着什么。

“雷少主说要活的,你偏要拿村民试蛊?”汉子的声音像砂纸擦过木板,他转过脸,左脸上有道刀疤,从眼角一直拉到下巴,“陆渐尘,你倒送上门来了。”陆渐尘认出他——是东岛执法堂的“刀疤陈”,上次在湖州城外,就是他带着人围杀他们。

兰音的耳坠突然剧烈震动起来,她指尖翻飞,弹出一缕琴音——那是“周流八劲”里的“风”劲,能震碎近身的小物件。红色蛊虫被琴音震得飞起来,却没落地,反而朝着他们扑过来。“是火蛊,怕水!”兰音喊,她摸出腰间的水囊,倒出清水,用“水”劲凝出一道道水箭,射向蛊虫。水箭碰到蛊虫,立刻冒起白烟,虫子“噼啪”炸开,散出刺鼻的味道。

刀疤陈抽出腰间的钢刀,刀身泛着青白色的光——是“玄冰诀”,东岛的阴寒内力。他劈出一刀,寒气顺着地面蔓延过来,陆渐尘的脚腕一凉,差点摔倒。他深吸一口气,试着像兰音说的那样,“感知天地间的气”——丹田处的火团忽然热起来,顺着经脉往上涌,眉心的淡金色纹路慢慢浮现。他挥剑迎上去,青冥剑与钢刀相撞,火星四溅,刀疤陈的刀上结了层薄冰,却被陆渐尘的剑震得裂开。

“你……你激活了梁萧的血脉?”刀疤陈后退两步,声音里带着恐惧。陆渐尘没说话,他能感觉到,周围的空气里有股灼热的气,顺着剑刃往他身体里钻——是地火的气!他想起兰音说过,“周流六虚”能借天地之力,于是试着把这股热气引到剑上。青冥剑的剑身上泛起淡红色的光,像裹了层岩浆,他劈出一剑,刀疤陈的钢刀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,他的手掌被烫得冒泡,惨叫着往后跑。

这时,矿洞忽然摇晃起来,石槽里的液体“咕嘟咕嘟”翻着泡,溅出来的液体把旁边的石头熔出个洞。“地火要喷了!”兰音喊,她用“土”劲凝起一道土墙,挡住飞过来的碎石,“先救村民!”陆渐尘冲过去,砍断铁链,把村民往出口推。一个小孩吓得直哭,陆渐尘抱起他,往肩上一扛,刚要跑,就听见“哗啦”一声——石槽裂开了,红色蛊虫像潮水一样涌过来。

兰音的琴音突然变了,变得尖锐而急促——是“周流八劲”里的“雷”劲!她指尖按在乌木杖上,杖端的罗盘发出蓝光,一道闪电劈下来,正好击中蛊虫群。蛊虫被电得炸开,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。陆渐尘趁机拉着兰音往出口跑,背后的石块“轰隆隆”往下掉,兰音的乌木杖被砸中,她踉跄了一下,陆渐尘赶紧扶住她,掌心碰到她的手背——烫得吓人,是刚才被蛊虫划伤了。

他们刚跑出矿洞,身后就传来“轰”的一声,矿洞的入口被碎石堵住了。村民们抱着孩子哭,陆渐尘扶兰音坐在一块石头上,从怀里掏出个瓷瓶——是王掌柜给的解毒药,他倒出点粉末,敷在兰音的手背上。“没事。”兰音笑着说,耳坠还在微微震动,“刚才的雷劲,我感觉到矿洞深处有东岛的标记……还有,西城的‘风雨楼’符纹。”

月亮爬上山顶时,他们回到了镇口。老槐树底下,那个穿藏青短打的汉子还在,见他们过来,赶紧递上一张纸条:“有人让我交给你们。”陆渐尘接过纸条,上面的字是用松烟墨写的,字迹挺拔:“东岛下一步,临安。”他抬头望去,远处的黑暗里,有个穿白衣的身影正站在桃树下,见他看来,转身走进了巷子里——是苏幕遮!

兰音凑过来,摸了摸纸条上的字迹,轻声说:“是听雪楼的笔,苏幕遮的字。”陆渐尘攥紧纸条,眉心的淡金色纹路慢慢消退。他望着远处的群山,空气里还飘着硫磺味,可风里已经有了桃香。兰音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,温温的,像春天的阳光。

他忽然想起石磊生前说过的话:“阿尘,等我们学好武功,就去江南看桃花。”现在,桃花开了,可石磊不在了。但他还有兰音,还有要守护的人。他摸了摸左眉骨的疤痕,那里已经不烫了,取而代之的,是种沉甸甸的责任感——他不再是那个只想报仇的少年,他要保护兰音,保护所有无辜的人。

远处传来鸡叫,天快亮了。陆渐尘扶兰音站起来,乌木杖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响。他们往客栈的方向走,桃瓣落在他们的肩头,像撒了一层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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