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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:韩晓的力排众议


罗梓被重新“关”回了侧翼客房。这一次的软禁,与之前因“危机预案”或“安全保护”而限制活动范围的性质截然不同。门上多了一道从外面反锁的、沉重的机械锁,钥匙由李维亲自保管。房间里的那台平板被撤走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叠空白稿纸和几支没有威胁性的笔——大概是怕他无聊,或者,是为了某种“记录需求”?窗户被从外部加装了更加隐蔽、但无疑更坚固的防护格栅,窗帘被要求时刻保持紧闭,隔绝一切来自外部的窥探(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)。一日三餐由那位新来的、沉默得如同影子般的女佣按时送来,放在门内一张小几上,然后立刻退出去,锁上门。没有交谈,没有眼神接触,只有食物和必需品被沉默地递进、取出。

他被彻底“消失”了。从这栋别墅的日常运转中,从所有人的视线里,也从……韩晓的世界里。书房那场关于“信任危机”的残酷诘问和“消失”的指令,像一道冰冷的分界线,将他彻底划入了“待审查、待处置、**险变量”的范畴。他知道,这是韩晓在当前局面下,能够给予他的、最“安全”也最“可控”的安排。隔离,既是保护(防止他受到外界直接攻击,也防止他因恐惧或愚蠢做出更糟的事),也是控制(防止他成为对手新的攻击突破口,也防止他“逃跑”或“串供”)。

但这种“安全”,带来的却是更加深沉的孤独、恐惧和自我怀疑。他像个被世界遗忘的囚徒,在昏暗的房间里,日夜与自己的恐惧、冤屈、对母亲的担忧,以及书房里韩晓那句“至少,你没撒谎”和“想过”带来的、冰火交织的复杂情绪为伴。

韩晓会怎么做?她会如何处理那些“证据”?董事会和监管部门会施压到什么程度?她会找到反击的证据吗?还是最终,在巨大的压力下,她会选择将他“交出去”,以平息事端,保全自己和大局?那个匿名电话背后的人,会不会因为他的“不合作”和“消失”,而对母亲采取行动?

这些问题,日夜啃噬着他的神经,让他无法安眠,食不下咽。他感觉自己正被架在文火上,缓慢地煎烤,等待着那个最终会落下、却不知何时以何种方式落下的判决。

时间,在这种极致的煎熬和与世隔绝中,失去了意义。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变得模糊,只有送餐时门锁开启的轻微“咔哒”声,和窗外偶尔传来的、模糊不清的车辆或人声,提醒着他外部世界仍在运转,那场决定他命运的风暴仍在持续。

第二天下午,就在罗梓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等待和内心的焦灼彻底逼疯时,那扇厚重的房门,再次被从外面打开了。

不是送餐的女佣。是李维。

李维的脸色,比昨天更加凝重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风尘仆仆的疲惫,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或激烈的奔波。他的眼中布满血丝,但目光却异常锐利,带着一种全神贯注的、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的警惕。他手里没有拿任何文件或设备,只是侧身站在门口,目光平静地看向罗梓。

“罗先生,”  李维的声音,带着一丝沙哑,但语气是惯常的、公事公办的平稳,“韩总让我来,请您去一趟书房。”

去书房?罗梓的心脏猛地一跳。是调查有进展了?是董事会或监管部门有结果了?还是……韩晓做出了最终的决定?

巨大的紧张和恐惧,瞬间攫住了他。他几乎是机械地站起身,跟在李维身后,走出了这间囚禁了他不知多久的牢笼。走廊里,光线比房间里明亮许多,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和紧张而微微发软,但他强迫自己挺直背脊,一步一步,跟着李维,走向那间仿佛决定着他生死的书房。

书房的门虚掩着。李维在门前停下,没有立刻推门,而是侧耳倾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,然后,他转过身,面对罗梓,用极其低沉、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快速说道:

“董事会紧急扩大会议,十分钟前刚刚结束。韩总……在会上做了陈述和决策。周董他们施压很厉害,监管部门的人也列席了旁听。情况……很复杂。您进去后,无论听到什么,看到什么,保持冷静,听韩总说。明白吗?”

董事会紧急扩大会议?刚刚结束?周董施压?监管部门列席?

李维这简短的几句话,像几块沉重的石头,砸在罗梓本就紧绷的心弦上。他能想象到,那会是一场何等激烈、何等凶险的交锋。韩晓刚刚从那片硝烟弥漫的战场下来,就立刻要见他……这意味着什么?是胜利的捷报,还是……败局已定,要对他做最后的“安排”?

罗梓用力地、缓缓地点了点头,感觉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李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那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、难以解读的意味,然后,他抬手,轻轻敲了敲门。

“进。”  韩晓的声音,从门内传来。依旧平静,但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、深沉的疲惫,以及一种……紧绷后的、余韵未消的锐利。

李维推开门,侧身让罗梓进去,然后,他自己并没有跟进去,而是再次轻轻地、从外面带上了门。

书房里的景象,与罗梓上次离开时,并无太大不同。依旧是明亮的光线,依旧是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雪松香和咖啡苦涩气息。韩晓没有站在窗前,也没有坐在书桌后。她坐在书房一侧的沙发上,身体微微向后靠着,一只手的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,食指和中指的指节,无意识地、轻轻地抵着太阳穴,仿佛在缓解某种剧烈的头痛或思虑过度的疲惫。她依旧穿着那身黑色西装套裙,但外套脱了搭在沙发背上,只穿着里面的白色丝质衬衫,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两颗纽扣,露出一截白皙而优美的脖颈。她的长发不似平时那般一丝不苟,有几缕碎发松散地垂落在颊边,让她少了几分惯常的凌厉,多了几分罕见的、因极度疲惫而流露出的、近乎脆弱的真实感。

她的脸色,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,眼下的青影浓重得吓人,即使隔着一段距离,罗梓也能清晰地看到她眉宇间那无法掩饰的、深深的倦色。但她的眼睛,却依旧亮得惊人,如同寒夜中两点不灭的星辰,清澈,锐利,带着一种刚刚经历了一场硬仗、却依旧紧绷着、不容有丝毫松懈的、冰冷的清醒。

她面前的茶几上,放着一杯清水,旁边散落着几份文件,还有一个处于静音状态、但屏幕不断有消息闪烁的工作手机。

听到罗梓进来的脚步声,韩晓缓缓放下了抵着太阳穴的手,目光转向他。那目光,平静地在他脸上扫过,评估着他此刻的状态——那显而易见的憔悴、惊惶,以及那强作镇定下的、深深的恐惧。

“坐。”  韩晓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她对面的另一张单人沙发,声音带着一丝熬夜和长时间说话后的沙哑。

罗梓依言坐下,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,背脊挺得笔直,全身的肌肉却因为紧张而僵硬如铁。他不敢看韩晓的眼睛,目光低垂,落在她面前那杯清澈见底的水上,等待着她的开口,等待着那可能决定他命运的、最终的“判决”。

韩晓没有立刻说话。她端起那杯水,浅浅地喝了一口,然后,缓缓放下杯子。她的动作有些缓慢,带着一种透支后的滞涩。

“董事会紧急扩大会议,刚刚结束。”  韩晓终于开口,声音是惯常的平稳,但罗梓能听出那平稳之下,极力压制的、深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冰冷的怒意,“周董,王董,还有‘长青资本’的代表,联合了几位摇摆不定的独立董事,在会议上,再次就你‘涉嫌收受贿赂、泄露商业机密’一事,向我发难。他们要求,必须立刻将你移交给司法机关,由警方立案侦查,以‘彰显公司治理的透明和公正,挽回市场信心’。并且,他们以‘董事长在涉及重大利益冲突和潜在违法事件时处置不当、有包庇嫌疑’为由,提出动议,要求成立‘独立调查委员会’,对我本人在此次事件中的‘判断力’和‘决策责任’进行审查,并暂时冻结我在东南亚新能源项目上的最终决策权。”

每一个字,都像冰锥,狠狠刺入罗梓的耳膜。移交司法机关!立案侦查!成立独立调查委员会审查韩晓!冻结项目决策权!这已经不是施压,这分明是逼宫!是要将他和韩晓,一起置于死地!一旦他被移交法办,在那些“铁证”面前,恐怕凶多吉少。而韩晓被审查、被冻结权力,则意味着她将失去对集团和关键项目的掌控,对手(周董他们,以及背后的陈永坤、“坤叔”)将能轻而易举地攫取胜利果实!

巨大的恐惧和一种灭顶般的绝望,瞬间淹没了罗梓。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、杂乱无章地擂动,带来阵阵尖锐的疼痛。他猛地抬起头,看向韩晓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深切的愧疚——都是因为他!都是他连累了她!

韩晓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惊恐和愧疚,她的目光平静地迎视着他,那目光深处,却有一种冰冷的、近乎嘲讽的锐利。

“他们认为,证据确凿,事实清楚,我必须‘大义灭亲’,立刻切割,以平息众怒,给董事会、给监管部门、给市场一个‘交代’。”  韩晓的声音,依旧平稳,但其中蕴含的冷意,却越来越浓,“他们甚至……找来了两位所谓的‘刑法专家’和‘商业伦理顾问’,在会上大谈特谈‘公司高管的社会责任’和‘个人情感不能凌驾于法律与公司利益之上’。”

罗梓的心,沉到了谷底。在如此“充分”的理由和“确凿”的证据面前,在董事会和监管部门的双重压力下,韩晓……还能顶得住吗?她会不会……真的被迫妥协?

“那……您……”  罗梓听到自己用干涩嘶哑、几乎不成调的声音问道。

韩晓没有直接回答。她重新靠向沙发背,目光投向天花板,仿佛在回忆刚才会议中那惊心动魄的场面,又仿佛在整理着纷繁的思绪。几秒钟后,她才重新将目光投向罗梓,那目光中,疲惫依旧,但更多的,是一种不容置疑的、冰冷的决断,和一种……沉重如山的、孤注一掷的承担。

“我告诉他们,”  韩晓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如同重锤落地,敲打在寂静的书房里,也敲打在罗梓濒临崩溃的心上,“在没有任何具有法律效力的、最终调查结论出来之前,仅凭几份来源不明、真伪存疑的所谓‘证据’,就要对一位公民采取限制人身自由的强制措施,这不仅违背了‘无罪推定’的基本法律原则,更是对韩氏集团一直以来所倡导的‘公正、法治、尊重个体权利’核心价值观的践踏。”

罗梓的心脏,因为这番话,猛地一颤。

“我告诉他们,”  韩晓继续道,语速平缓,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力度,“关于罗梓先生是否涉及商业贿赂和泄露机密,集团监察审计部已经在第一时间介入,并邀请了第三方权威司法鉴定机构,对相关‘证据’的真实性、合法性进行全面、客观、公正的技术鉴定。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前,任何关于其‘有罪’的推定和‘移交法办’的要求,都是不负责任的,也是对司法程序的粗暴干涉。”

“我告诉他们,”  韩晓的声音,陡然转冷,目光中也迸射出锐利如刀的寒芒,“关于那份所谓的‘东南亚新能源项目风险对冲及备用方案的初步评估’文件,其保密等级为‘核心机密’,知晓范围极其有限。举报材料中能如此精准地提及文件编号和内容指向,这本身就是一个重大的内部信息安全事件,其性质远比一份尚未被证实的、针对个人的举报更为严重和恶劣。当务之急,是彻查内部信息泄露的源头和渠道,而不是急于对一位可能同样是被陷害的、与集团核心业务无直接关联的个人进行审判。”

“我还告诉他们,”  韩晓顿了顿,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更加锐利地逼视着虚空,仿佛再次面对会议室里那些咄咄逼人的董事,“关于成立‘独立调查委员会’对我本人进行审查的动议,我表示坚决反对。我作为集团董事长,对此次事件给公司带来的负面影响负有领导责任,这一点我从不回避。我也欢迎董事会和全体股东,对我以及管理团队的工作进行监督。但是,监督不等于有罪推定,更不等于可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,以‘调查’为名,行‘夺权’、‘干扰公司正常运营’之实。尤其是在东南亚项目进入最关键竞标阶段的当下,任何动摇管理层决策核心、破坏内部团结稳定的行为,都无异于将集团的核心利益拱手让人,是对所有股东和员工最大的不负责任!”

她的声音,并不激昂,甚至没有提高多少音量,但每一句话,都逻辑严密,掷地有声,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种深沉的、基于事实和原则的愤怒。罗梓几乎能想象到,在刚才的会议上,韩晓是用怎样一种冷静而强大的气场,用怎样犀利而无可辩驳的理由,将周董他们一波又一波的攻击,逐一挡回,甚至反戈一击!

“那……会议最后的结果是?”  罗梓屏住呼吸,声音因为紧张和一丝微弱的、不敢置信的希望而颤抖。

韩晓重新靠回沙发背,脸上露出一丝极其疲惫、却也异常冰冷的弧度。

“动议被暂时搁置了。”  她淡淡地说,“周董他们很不甘心,但在监管部门代表在场、并且我明确表示了会全力配合官方调查、同时集团内部调查和技术鉴定也在同步进行的情况下,他们找不到立刻强行推动动议的足够理由。尤其是,当我提出,那份被泄露的文件编号所指向的泄密事件,其严重性可能远超个人举报,并要求董事会授权,由我亲自牵头,成立专项小组,彻查此事,并追究相关责任人时……他们有些措手不及。”

她顿了顿,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:“毕竟,如果真查起来,某些人屁股底下是否干净,可就难说了。他们可以借题发挥攻击我,但未必愿意引火烧身,把他们自己,或者他们背后的人,也拖进这趟浑水。”

罗梓的心,因为这番话,剧烈地跳动起来。韩晓不仅顶住了压力,没有将他交出去,没有接受对她的审查,甚至还……反将一军,将调查的矛头,引向了内部泄密这个更严重、也可能牵扯更广的问题上!她这是在争取时间,也是在开辟新的、更主动的战线!

“那……监管部门那边?”  罗梓小心翼翼地问。

“暂时稳住了。”  韩晓端起水杯,又喝了一口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仿佛清水也无法缓解喉咙的干涩和疲惫,“我向他们提供了集团内部调查的初步进展和计划,以及我们邀请第三方鉴定的安排。他们也认可,在最终技术鉴定结果出来之前,不宜仓促定性。但压力依然存在,他们要求我们在规定时限内,给出明确的调查结论和处理意见。这个时间……不会太长。”

短暂的喘息之机。但危机并未解除,只是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。周董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,一定会寻找新的机会发难。监管部门也在盯着。技术鉴定的结果至关重要。而内部泄密的调查,更是迷雾重重,凶险万分。

“所以,”  韩晓的目光,重新聚焦在罗梓脸上,那目光中的疲惫被一种更加清晰、更加冰冷的指令神色所取代,“你还需要继续‘消失’一段时间。在技术鉴定结果出来,在我找到更有力的反击证据,或者至少,在内部泄密调查取得突破性进展之前,你必须留在这里,保持绝对安静,不接触外界,不回应任何试探。这是保护你,也是保护整个调查不被干扰。”

罗梓缓缓地点了点头。他明白。他现在是这场风暴中最敏感、也最脆弱的“暴风眼”,任何移动都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。韩晓的“力排众议”,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、也许是唯一的机会。他必须配合,必须忍耐。

“另外,”  韩晓似乎想起了什么,补充道,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丝,但依旧平淡,“关于你母亲那边。李维已经安排人,以‘医疗方案特殊调整、需要绝对静养和隔离防护’为由,将她转移到了更安全、更保密的医疗区域。那边的安保和医疗团队,都是我绝对信任的人。在你的事情明朗之前,为了她的绝对安全,也为了切断对手可能利用她来要挟你的渠道,你们暂时不能联系。但她的治疗,会得到最好的保障。这一点,你可以放心。”

母亲被转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……暂时不能联系……罗梓的心中,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和更深的酸楚。韩晓考虑得很周全,甚至比他想的更远。这不仅仅是保护,也是一种更严密的控制——将母亲牢牢掌握在手中,既是对他的安抚,也是确保他不会因母亲而失控或被胁迫的、最有效的保险。他不知道自己该感到庆幸还是悲哀。

“我……明白。谢谢韩总。”  他低声道谢,声音嘶哑。

韩晓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,没有再说什么。她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,重新将头靠向沙发背,闭上眼睛,眉心因为疲惫和持续的头痛而微微蹙着。那副褪去了所有强势外壳、只剩下深深倦意的模样,让罗梓的心,不受控制地,微微抽动了一下。

他忽然想起,从财经报道爆发,到股价暴跌,到董事会施压,到伪造证据出现,再到刚刚结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董事会扩大会议……这短短几天,韩晓所承受的压力、所做的决策、所进行的斗争,是常人难以想象的。她也是人,也会累,也会痛。但她不能倒下,至少,在风暴平息之前,她必须像一座永不崩塌的冰山,矗立在那里,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。

而他,这个给她带来无数麻烦、甚至可能将她拖入深渊的“麻烦源头”,此刻除了说一句苍白的“谢谢”和服从指令,什么也做不了。

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更加复杂的、难以言喻的情绪,在他胸中翻涌。

“如果……没有别的事,”  罗梓低声说道,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打扰她难得的、短暂的休息,“我先回房间了。”

韩晓依旧闭着眼睛,只是几不可察地,微微动了动手指,算是默许。

罗梓缓缓站起身,动作放得很轻,生怕惊扰了她。他最后看了一眼沙发上那个闭目蹙眉、疲惫不堪却依旧挺直背脊的女人,然后,转过身,一步一步,极其轻缓地,走向书房门口,拉开门,走了出去。

门外,李维依旧如同沉默的雕塑般守在那里。看到罗梓出来,他什么也没问,只是对他点了点头,然后示意他跟着自己,回侧翼客房。

走在安静的走廊里,罗梓的心境,与来时那纯粹的恐惧和等待判决的绝望,已然不同。恐惧依旧,绝望未散,但其中,却混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冰凉的、名为“希望”和“震撼”的星火。

韩晓的力排众议,不仅暂时保住了他,也展现了她那在绝境中依旧冷静、强大、不容侵犯的意志和手腕。她没有被对手的阴谋和董事会的压力击垮,反而在夹缝中,为自己,或许也为他,撕开了一道喘息和反击的可能。

风暴依然猛烈,前路依旧凶险莫测。

但至少,此刻,他们还没有被击沉。

而那个刚刚在会议上“力排众议”、此刻正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闭目休息的女人,用她的冰冷、决绝和惊人的韧性,在罗梓那一片黑暗的、绝望的内心荒原上,投下了一道微弱、却异常清晰、也异常沉重的、名为“依靠”与“责任”的、复杂而矛盾的光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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