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章:梦呓中泄露的心事
推荐阅读:万仙来朝!你管这叫隐世宗门? 娇妻软!军官撩!最甜军婚闪了腰 剑舞惊鸿:重生嫡女覆天 魔君爱抢婚 记忆曝光:霸总和萌宝抱头痛哭了 情与商的双轨并行 替嫁后成了总裁的心尖宠 无限惊悚:这主播能处,有诡她真上! 恶魔殿下的绝版溺宠 奶凶小龙崽:我在反派家里当团宠
端着那碗热气腾腾、散发着清淡米香和蔬菜清甜的青菜豆腐白粥,罗梓的心,如同手中这碗粥一般,在温热的瓷碗与微凉指尖的触感间,反复地、七上八下地沉浮、煎熬。他像捧着一个易碎的、承载了太多不合时宜“心意”的烫手山芋,每一步踏在通往二楼书房的、光洁如镜的楼梯上,都仿佛踩在自己那擂鼓般狂乱的心跳上,沉重,缓慢,又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、无法回头的决绝。
他知道自己可能在做一件极其愚蠢、极其越界、甚至可能彻底葬送眼下这岌岌可危的、被“相信”和“需要”的脆弱关系的事情。韩晓刚刚用那样清晰、冰冷、不容置疑的姿态,将他“请”出了书房,划清了界限。而他,现在却又端着这碗自己亲手熬煮的、简陋到近乎可笑的粥,再次主动靠近,企图闯入那片刚刚对他关闭的、只属于她的私密领地。
这算什么?是感恩?是愧疚?是同情?还是……某种连他自己都恐惧去深究的、更加危险、更加不合时宜的冲动?
他不知道。他只知道,身体里有一股不受控制的、近乎蛮横的力量,推着他,逼迫他,必须将这碗粥送到她面前。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为他昨夜那场越界的守护,为今晨那场尴尬的、被“遣返”的对视,也为他心中那翻江倒海、无法平息的混乱情绪,找到一个可以安放的、哪怕是极其微小的、暂时的出口。
终于,他再次站在了那扇厚重的书房门前。门依旧紧闭着,门缝下透出的光线,似乎比刚才更加明亮、稳定了一些,显示着里面的人已经醒来,并且可能已经开始处理事务。空气里,仿佛还能隐约嗅到一丝昨夜残留的、混合了退烧药微苦和她身上雪松香气的、独特气息。
罗梓的心,在门前停滞了片刻,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。他深深地、用力地吸了一口气,又缓缓吐出,仿佛要将胸腔里那几乎要爆炸的紧张和惶恐,都随着这口气排出去。然后,他抬起另一只微微颤抖的手,用指节,极其轻缓地、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、小心翼翼的力量,叩响了门板。
“叩、叩叩。”
三下。不轻不重,恰到好处地显示着“来访”而非“闯入”。
里面,一片寂静。没有立刻传来“进”的声音。
罗梓的心,瞬间沉了下去。是没听到?还是……她不想见任何人,尤其是他?或许,她正在处理紧急公务,不想被打扰?又或许,她已经离开了书房,去了别的地方?
巨大的失落和一种“果然如此”的自嘲,瞬间淹没了他。他端着粥碗的手,微微收紧,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应该立刻转身离开,将这碗可笑的粥倒掉,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,继续扮演那个“安分守己”、“等待指令”的角色。
可是,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,动弹不得。他不甘心。或者说,心中那股固执的、近乎偏执的冲动,还没有完全熄灭。
他咬了咬牙,鼓起最后一丝勇气,再次抬起手,准备再敲一次。如果这次还没有回应,他就……离开。
然而,就在他的指节即将再次触碰到门板时,书房里,忽然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、模糊的、仿佛梦呓般的声响。
那不是“进”,也不是任何清晰的词语。更像是一个人,在极度疲惫或半梦半醒之间,无意识发出的、含混不清的音节。声音很轻,很模糊,隔着厚重的门板,几乎听不真切,但罗梓因为全神贯注,还是捕捉到了那细微的气流扰动。
是韩晓吗?她……还在沙发上?那声音,听起来不像是清醒状态下发出的。
一个念头,如同冰冷的闪电,瞬间划过罗梓的脑海——难道,她又睡着了?或者说,根本没有完全清醒,刚才的“醒来”和“遣返”,只是她高烧退去后、身体极度疲惫下的一种短暂清醒和本能反应,此刻药效未尽,或者身体太过虚弱,她又陷入了昏睡或半梦半醒的状态?
这个猜测,让罗梓的心脏骤然收紧。如果她又睡着了,而且是带着病、独自一人……万一又烧起来,或者有什么不舒服,身边连个人都没有……
担忧,瞬间压倒了他所有的犹豫、惶恐和所谓的“界限”。他不再迟疑,用那只端着托盘的手肘,轻轻顶开了并未完全锁死的书房门(或许是因为她刚才醒来状态不佳,忘了锁,也或许是她下意识觉得在别墅内部无需上锁),然后,侧身,小心翼翼地,走了进去。
书房里的景象,与他离开时,似乎并无太大不同。明亮而稳定的光线,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、纸张油墨,以及一丝昨夜残留的、极淡的退烧药苦涩。宽大的书桌上,文件依旧堆积如山,电脑屏幕也依旧亮着,显示着复杂的图表。
但沙发上,那个身影,却与刚才截然不同。
韩晓并没有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,也没有像刚才那样,强撑着坐起身,用平静而疏离的目光审视他。她又躺下了。
不,准确地说,她是又睡着了。以一种比昨夜更加放松、却也似乎更加不设防的姿态,蜷缩在那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里,身上依旧盖着那条厚实的羊绒毯,只是这一次,毯子将她整个人,从肩膀到脚尖,都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,只露出一张陷在柔软靠枕里的、沉静的侧脸。
她侧躺着,脸朝着沙发的内侧,背对着门口的方向。罗梓只能看到她散落在深灰色绒毯上的、如瀑的深栗色长发,以及那微微蜷缩起来的、被毯子勾勒出单薄轮廓的背影。
她的呼吸,均匀,绵长,带着沉睡之人特有的、缓慢而深沉的节奏。偶尔,会有一两声极其轻微的、几不可闻的、满足或舒服般的鼻息声,从那堆柔软的织物中溢出,显示着她此刻睡得正沉,或许……还很安稳。
她真的又睡着了。而且,似乎比刚才他离开时,睡得更沉,更放松。
罗梓的心,因为确认了这一点,而稍微安定了一些,但随即又被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所取代。她没有在处理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、令人焦虑的公务,没有在强撑着病体、独自面对那些冰冷的文件和屏幕,也没有再用那种疏离而理智的目光,将他推开。她只是像一个最普通的、疲惫到极致的病人一样,在需要休息的时候,遵从了身体的本能,沉沉地睡去了。
这让他心中那点因为“越界”而产生的惶恐,稍微减轻了一些,却又被一种更加汹涌的、近乎心疼的柔软情绪所淹没。她太累了。累到即使刚刚醒来,即使强行用理智划清界限,身体也还是无法支撑,只能再次被拖入沉睡的怀抱。
他端着托盘,放轻脚步,几乎是踮着脚尖,走到了沙发边。他将托盘轻轻地、无声地,放在了沙发旁边的小圆几上。然后,他就那样站在原地,居高临下地,看着沙发上那个沉睡的背影,一时间,竟有些不知所措。
粥已经送来了,放在这里,她醒来就能看到,就能吃到。他的“任务”,似乎完成了。他应该立刻离开,就像刚才她“命令”的那样。
可是,看着她那沉静的、毫无防备的睡姿,闻着空气中那碗白粥散发出的、温暖而家常的清香,混合着她身上那股独特的、令人安心的雪松尾调,罗梓的脚步,却仿佛又被钉住了。
他舍不得离开。或者说,不放心离开。万一她睡梦中踢了毯子着凉怎么办?万一粥凉了她醒来不想吃怎么办?万一……她又像刚才那样,在睡梦中感到不适,却无人知晓怎么办?
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,目光落在她散落的长发和那微微起伏的、被毯子包裹的肩背上,心中天人交战。
走,还是留?
理智告诉他,必须走。立刻,马上。他已经越界太多,不能再继续停留,否则,等她再次醒来,看到他还在这里,可能会更加不悦,甚至可能彻底收回那份脆弱的“信任”。
可是,情感(或者说,某种更加原始、更加不受控制的冲动)却在叫嚣着,让他留下。哪怕只是多待一会儿,多看她几眼,多确认一会儿她的安好。这种看着她沉睡、守护在她身边的感觉,虽然充满了惶恐和不安,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、冰凉的平静和满足感,仿佛在这片充满了无形硝烟和巨大压力的冰冷世界里,只有此刻,只有这里,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声和这碗冒着热气的白粥,是真实而温暖的。
就在罗梓内心挣扎、目光无法从她沉睡的背影上移开时,沙发上的韩晓,忽然,极其轻微地,动了一下。
不是要醒来的迹象。只是一种睡梦中无意识的、调整姿势的动作。她的肩膀,微微耸动了一下,似乎想要寻找一个更舒服的角度。覆盖在她身上的羊绒毯,也因此滑落了一点点,露出了她一侧的、白皙而优美的脖颈曲线,和一小片同样白皙的、精致的锁骨。
然后,就在这调整姿势的、无意识的动作间隙,她的嘴唇,微微动了动,发出了一声比刚才更加清晰一些的、但仍然含糊不清的、梦呓般的音节。
“唔……”
声音很轻,带着浓重的睡意和鼻音,像一只在梦中被惊扰的、慵懒的猫。但这声音,却让罗梓的心脏,猛地一跳,全身的注意力,瞬间被提到了顶点。
她……在说梦话?
这个认知,让罗梓的心瞬间提了起来,同时又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、混杂着好奇、担忧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窥探隐秘的紧张。她会梦到什么?是那些堆积如山的工作?是董事会里那些令人厌烦的面孔?是“坤叔”和陈永坤阴冷的威胁?还是……别的,更加私密的、不为人知的心事?
他几乎是本能地、屏住了呼吸,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,耳朵竖起来,试图捕捉她可能发出的、任何一丝梦呓的声响。
沙发上的韩晓,似乎又陷入了更深的睡眠,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绵长,没有再发出声音。
罗梓等了几秒,心中那根紧绷的弦,稍微松了一点点。也许,只是无意识的呓语,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含义。
然而,就在他刚刚稍微放松警惕,准备再次思考是走是留时,韩晓的嘴唇,又动了。
这一次,不再是单音节的、含糊的**。而是一串连续的、虽然依旧模糊、断断续续、却明显带有某种情绪和指向性的、破碎的词语。
她的眉头,也在睡梦中,几不可察地,微微蹙了起来。那蹙眉中,似乎带着一丝困扰,一丝不安,甚至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、近乎脆弱的委屈?
罗梓的心,瞬间被那蹙起的眉头和破碎的词语攫住了。他几乎要将耳朵贴过去,才能勉强捕捉到那些从她干涩的、微微开合的唇间,逸散出来的、气若游丝的音节:
“……不……不是的……”
声音很轻,很模糊,带着梦呓特有的飘忽和不连贯。但罗梓却清晰地捕捉到了“不是的”这三个字。语气,不是平日的冷静笃定,反而带着一种急于辩解、急于否认的、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急切和委屈?
她在否认什么?在梦中,对谁否认?
罗梓的心脏,因为这三个字和那语气,而重重地沉了一下。一股不祥的预感,如同冰冷的蛇,悄然爬上他的脊椎。
韩晓的眉头,蹙得更紧了一些。她的头,在枕头上无意识地、微微摆动了一下,仿佛在抗拒着梦中的某种情景或话语。散落的长发,因为这个动作,有几缕滑落,遮住了她小半边脸颊,让她看起来更加脆弱,也更加……令人揪心。
然后,她的嘴唇,又动了。这一次,声音比刚才稍微大了一点点,也稍微连贯了一点点,虽然依旧断断续续,但其中的情绪,却更加清晰可辨——那是一种混合了愤怒、无力、和深深疲惫的、近乎绝望的诘问:
“……凭什么……你们……凭什么……”
凭什么?
你们?
她在质问谁?是董事会里那些咄咄逼人的董事?是“坤叔”和陈永坤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?还是……别的,更加让她感到无力和不公的、来自命运或某种无形力量的摆布?
罗梓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。他从未听过韩晓用这样的语气说话。即使是在面对董事会最尖锐的质询,面对“伪造证据”最恶毒的污蔑时,她也永远是冷静的,理智的,用逻辑和事实去反驳,去压制。她从未流露出过这种近乎情绪化的、带着委屈和愤怒的诘问。
只有在梦中。只有在卸下了所有理智防御、被疲惫和病痛拖入最深沉的潜意识海洋时,那些被强行压抑的、不为人知的委屈、愤怒、无力感,才会以这种破碎的、不受控制的方式,泄露出来。
一股巨大的、混合着心疼和某种近乎窒息般难受的情绪,瞬间淹没了罗梓。他看着沙发上那个在睡梦中蹙眉、发出不甘诘问的、单薄而脆弱的身影,感觉自己的心脏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反复揉捏,痛得他几乎要弯下腰去。
她到底承受了多少?那些看似轻松化解的危机,那些冷静下达的指令,那些在众人面前永远挺直的背脊和不容置疑的气场……背后,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压力、委屈、和独自吞咽的苦水?
“妈妈……”
忽然,又一个极其轻微、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罗梓耳边的词语,从韩晓的唇间,模糊地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近乎依赖和脆弱的颤音,逸散出来。
妈妈?
罗梓的身体,猛地僵住了。他难以置信地、瞪大了眼睛,看着沙发上那个依旧沉睡、却因为梦到这个词语而眉头蹙得更紧、甚至眼角似乎都微微有些湿润泛红的身影。
她在梦中……叫妈妈?
这个认知,带来的冲击,比刚才那些委屈和诘问,更加巨大,也更加……令人心碎。韩晓的母亲?罗梓对她几乎一无所知。韩晓从未提及,李维也从未透露。仿佛她的世界里,只有冷冰冰的商业帝国、错综复杂的权力斗争、和永远处理不完的危机。母亲这个词汇,如此家常,如此温暖,如此充满依赖和柔软,与她平日展现出的、那个无坚不摧的“铁娘子”形象,形成了天壤之别、也令人心痛无比的对比。
她在梦中遇到了什么?是童年温馨的回忆?还是……失去了母亲的伤痛和遗憾?又或者,是在这无边无际的压力和孤独中,潜意识里对那份早已失去或遥不可及的、名为“母亲”的温暖和庇护,产生了最深切的渴望和呼唤?
罗梓不敢想,也不敢再听下去。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卑劣的、可耻的窃听者,正在偷听一个疲惫灵魂在睡梦中,最不设防、也最疼痛的**和呓语。每一句模糊的梦呓,每一个细微的蹙眉,每一次无意识的蜷缩,都像一把带着倒刺的刀子,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,又残忍地翻搅,带来鲜血淋漓的疼痛和一种近乎灭顶的、混杂着巨大同情与无力感的窒息。
他不能再听下去了。这是侵犯,是亵渎,是对她隐私最不可饶恕的践踏。即使她永远不会知道,即使这只是梦中的无意泄露,他也无法再承受这种听着她痛苦梦呓、自己却无能为力、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心疼揪心的煎熬。
他猛地后退一步,仿佛要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。但因为动作太大,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小圆几,圆几上的托盘和粥碗,发出了一声轻微的、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。
“叮——”
声音不大,但在寂静的书房里,却显得格外清晰刺耳。
沙发上的韩晓,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了。她的身体,几不可察地、猛地颤抖了一下。那一直微微蹙着的眉头,瞬间蹙得更紧,几乎拧成了一个痛苦的结。她的呼吸,也骤然变得急促、紊乱起来。嘴唇再次开合,发出了一声更加清晰、也带着明显惊惶和不安的梦呓:
“……谁?!……不……别过来……”
她的声音,因为惊惶而微微拔高,虽然依旧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沙哑,但其中的恐惧和抗拒,却清晰可辨。她的手,也从毯子下猛地伸出,在空中无意识地、慌乱地挥舞、抓挠了一下,仿佛想要推开什么靠近的、令她恐惧的事物,然后,又迅速地缩回毯子下,整个人更加用力地、如同受惊的刺猬般,蜷缩了起来,将自己更深地埋进沙发的柔软和毯子的包裹之中。
她在害怕。在梦中,害怕着“谁”的靠近。
这个认知,让罗梓的心,如同被浸入了最冰冷的寒潭,瞬间冻结。巨大的愧疚和自责,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。是他!是他不小心弄出的声响,惊扰了她的睡眠,将她拖入了更深的、充满恐惧的梦魇之中!他不仅窥听了她的梦呓,还打扰了她的安宁,甚至可能……让她在梦中重温了某些可怕的、不愿回忆的场景!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 罗梓在心中无声地、疯狂地呐喊、道歉。他僵在原地,一动也不敢动,连呼吸都屏住了,生怕再发出任何一丝声响,加剧她的恐惧和不安。
他死死地盯着沙发上那个因为梦魇而剧烈蜷缩、微微发抖的身影,看着她苍白的额头上再次沁出的、冰冷的汗珠,看着她那在睡梦中依旧写满了惊惶和抗拒的、紧蹙的眉头,看着她那微微颤抖的、失去了血色的嘴唇……
一股前所未有的、强烈的冲动,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——他想冲过去,握住她那双在空中无意识挥舞、此刻又紧紧攥着毯子边缘的、冰凉而颤抖的手;他想轻轻拍抚她的后背,像安抚受惊的孩子一样,告诉她“别怕,没事了,我在这里”;他想用自己那微不足道的、却在此刻无比虔诚的体温和存在,驱散她梦中的恐惧和寒冷,给予她一点点,哪怕只有一点点,真实的、触手可及的温暖和安全感。
可是,他不能。
他没有任何资格,也没有任何立场,去做这些。他只是罗梓,一个因为契约和意外而闯入她生活的、麻烦的、需要被掌控和利用的“男伴”。他连触碰她的指尖,都是一种僭越,更遑论在她最脆弱的、意识不清的时刻,去给予她所谓的“安慰”和“保护”。那只会让她在醒来后,感到更加的被冒犯、被侵犯,甚至可能……对他产生更深的厌恶和警惕。
他只能像个最无用的、最可悲的木头人一样,僵在原地,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梦魇中挣扎、恐惧、无助,而自己,却连发出一点声音去唤醒她、或者给予她一丝安慰的勇气和资格,都没有。
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近乎毁灭性的自我厌弃,瞬间将他吞噬。他感觉自己像个罪人,一个卑劣的、无能的、只会带来麻烦和伤害的罪人。
就在这时,也许是梦魇达到了顶点,也许是身体的本能保护机制启动,沙发上的韩晓,忽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、近乎呜咽的吸气声,然后,整个人猛地一颤,那双紧闭的眼睛,倏地睁开了。
这一次,她的眼睛睁得很大。里面没有了初醒时的迷蒙和茫然,也没有了刚才梦魇中的惊惶和恐惧。只有一片空洞的、失焦的、仿佛灵魂还未从某个可怕的深渊中完全挣脱出来的、深不见底的黑暗和……一种近乎死寂的、令人心悸的平静。
她的目光,没有焦距地、直直地,望着天花板。胸口因为刚才梦魇的余悸和骤然惊醒,而剧烈地起伏着,呼吸急促而不稳。她的脸色,比刚才更加惨白,如同上好的白瓷,没有一丝血色。额头上,脖颈上,甚至那从毯子边缘露出的、精致锁骨上,都布满了冰冷的、细密的汗珠,在灯光下,闪着令人心慌的、脆弱的光泽。
她就那样睁着眼睛,望着天花板,一动不动。仿佛一尊刚刚经历过巨大痛苦、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生气和情绪的、精致而易碎的人偶。
罗梓的心,因为看到她这副模样,而彻底沉入了无底深渊。他几乎能感觉到,从她身上散发出的、那股冰冷而绝望的、仿佛能将周围空气都冻结的、无声的哀恸和……深入骨髓的疲惫。
她醒了。从那个可怕的梦魇中,惊醒了过来。但醒来的世界,对她而言,是否就比梦境更好?那些压在身上的重担,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,那些无人可诉的孤独和压力……是否,比梦中的恐惧,更加真实,也更加令人窒息?
他不知道。他只知道,此刻的韩晓,看起来是那么遥远,那么冰冷,那么……生人勿近。仿佛在她周身,筑起了一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固、也更加冰冷的、无形的屏障,将所有人,包括他,都彻底地、无情地,隔绝在外。
梦呓中泄露的心事,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激起了隐秘的、疼痛的涟漪,也让她在惊醒的瞬间,重新披上了一层更加厚重、也更加令人心碎的、名为“孤独”与“防御”的冰冷铠甲。
而他,这个无意中窥见了她最脆弱一面的、无能的旁观者,除了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冰冷中,承受着那无声的凌迟和灭顶的无力感之外,依旧……别无选择,也无处可逃。
(https://www.mpshu.com/mp/81374/49876483.html)
1秒记住冒泡书屋:www.mpshu.com。手机版阅读网址:m.mpshu.com